肺癌的治療可分為兩大類: 1.局部治療:包括手術、放射線治療、消融療法(以電燒、冷凍等不同能量縮小或清除腫瘤)。
2.全身治療:包括化學治療、標靶治療及近年開始的免疫療法。本書即是針對這些治療方式詳加介紹。
化學治療的原理可以說是「好壞通殺」。癌細胞分裂的速度很快,化療藥物便是專門抑制分裂快的細胞,但人體還有其他細胞也長得快,比如毛囊、黏膜、骨髓等,化療藥物無法分辨誰好誰壞,一律攻擊,因此化療(尤其是早期的化療藥物)往往造成令人不適的副作用,甚至有些病人會承受不了。近年來化療已很少新藥研發。
精準命中標靶,癌症治療突破
大約20年前,標靶藥物的出現,為肺癌治療帶來革命性的改變。它可以精準地辨認癌細胞,命中目標,只殺「壞人」,不傷害「好人」,避免了化療好壞通殺的副作用。臨床上看到本來已經很虛弱的第四期病人,服用標靶藥物後一星期,腫瘤縮小,可以下床走路了,簡直像奇蹟。
標靶藥從第一代的「艾瑞莎」、「得舒緩」,目前已研發至第三代。不過,世上難有完美的藥物,使用一段時間後,標靶藥的侷限也慢慢浮現:
1.抗藥性:癌細胞會找出路,病人使用標靶藥一開始反應不錯,但過一陣子就無效,必須換第二代藥物,用不同方式壓制腫瘤,可以說是「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」。
2.部分病人沒有適用的藥:目前的標靶藥主要是針對EGFR、ALK、ROS-1、B-RAF基因突變(即標靶),有這四種基因突變的病人(約佔六成)有藥可用,然而部分病人(約佔四成)並沒有這些基因突變,他們可能有其他的基因突變,但因為人較少,藥廠研發藥物的意願低,他們便無標靶藥可用,只能考慮接受化療。
摘掉壞人的面具,助免疫力正常發揮
免疫療法則是近年癌症治療的另一突破。化療、標靶治療都是針對癌細胞,以消滅癌細胞為目的,但各有副作用與侷限,免疫療法是換了一種思維與方式,回到人體,以增強自身免疫力為目標。
2018年諾貝爾生物及醫學獎得主詹姆士.艾利森(JamesAllison)及本庶佑(Tasuku Honjo)分別發現癌細胞上面會表現出分子CTLA-4及PD-L1,就像戴上面具,寫著「我是好人」,讓免疫系統認不出來,便無法消滅它。免疫治療就像讓癌細胞拿下面具,露出壞人的真面目,免疫系統便能恢復原有抑制癌細胞的能力。
免疫療法雖不如標靶治療精準,但使用廣泛,不論哪種癌症,只要有CTLA-4及PD-L1表現的癌細胞都可消滅,而且可跟化療及標靶治療合併使用,有時效果更好。
2018年,衛福部發布《特定醫療技術檢查檢驗醫療儀器施行或使用管理辦法》(簡稱特管辦法)修正條文,開放細胞治療技術,可能是未來癌症治療的另一路徑。
細胞治療跟免疫治療一樣著重免疫力。當人體內的免疫系統多是老弱殘兵,就將它們抽出來強化訓練,變成精兵,並把數量從一萬增加到一百萬,再注射回體內,跟癌細胞作戰。
門診時間有限,盼以書當衛教
癌症治療日新月異,每種治療方式、每種藥物都有不同的作用與副作用。看門診時,醫師能給每位病人的時間有限,即使有個案管理師協助,但人力仍有限,很難將藥物的種種知識、效用與副作用、該注意的事、病人的疑問一一講解清楚。
我一直很喜歡送病人書,當成衛教。病人與家屬回家後慢慢閱讀,很多疑問書裡都有解答,治療時便可以安心。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,下次門診可以詢問。這便是出版本書最初的動機。
偶爾治癒疾病,但永遠寬慰病人
癌症很棘手,醫療也有極限,確實不是每個病人都能得到好的治療效果,然而我還是認為,醫療團隊應該帶給病人希望。治療很辛苦,病人為什麼要承受辛苦、接受治療?因為他們對生命、對醫療抱著希望。如果沒有希望,他們的餘生會很痛苦。
我很喜歡多年前的一部義大利電影《美麗人生》。劇情描述一個猶太家庭被納粹抓進集中營,凶多吉少,但爸爸不願孩子的純真的童年就這樣被毀滅,便發揮想像力,告訴年幼的兒子:「德軍是在跟我們玩,你如果表現得很勇敢,最後就會得到一輛坦克車。」天真的孩子一直相信爸爸的話,過著有活力、有希望的生活,最後逃過了一劫。
當病人還有機會治療,我和醫療團隊會盡量鼓勵病人接受治療,為他們帶來希望。比如第三代標靶藥物沒效,說不定第四代藥物快出來了,或者再試試其他療法。
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(Hippocrates )說:「to cure sometimes,to relieve often, to comfort always」,意思是說:「醫師只能治癒少部分的疾病,常常可以減輕病人的痛苦,但必須永遠寬慰病人。」我和醫療團隊以此自勉,陪伴病人一起懷抱希望,積極抗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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