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麼進入米蘭昆德拉的靈魂 文/潘采萱 尉遲秀 I Read: Le Magazine Littéraire Le Monde 譯作: 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 《雅克和他的主人》 《笑忘書》 《緩慢》 《生活在他方》 《無知》 《30街的兩匹斑馬》 Picture Credit: 李民中 Chapter 1 黑臉門神尉遲恭 有記憶以來,都在閱讀。作為同輩中最大的孩子,祖母在台大醫院住院時,尉遲秀總帶領著一群小孩穿越新公園,來到東方出版社,一坐就是一下午…。尉遲秀的筆名,也出自小時候閱讀記憶中的《大唐開國演義》,其中黑臉門神尉遲恭的其貌不揚和武功高強,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。長大後的他,當要發表作品時,就借用了尉遲的姓,然後以「秀」字來中和姓氏上的陽剛。 青春歲月裡,閱讀是他最好的伴侶。充滿升學壓力的建中時期,他的書包裡永遠只有一個便當、一顆柳丁以及一本小說和散文,課本總被留在教室抽屉裡,從不帶回家,結果大學重考也仍然不悔。 唸過物理、工管、社會學,當過記者、主編、選舉幕僚。學法文的原因,源自他對於社會學的興趣。先後幾次前往法國,唸語言,唸博士班,然後成了專職譯者。 Chapter 2 米蘭昆德拉 1999年從法國回到台灣之前,他在法國的劇場看了一部戲劇,劇本來自米蘭昆德拉《雅克和他的主人》。大受感動的他,買下了劇本,自行翻譯成中文。期間,他主動詢問出版社的出版意願,獲得的答案都是他們不出版劇本。直到米蘭昆德拉將以必須包括劇本出版為條件,將所有作品的版權給了皇冠出版社,皇冠找上門,希望出版尉遲秀的譯本,也開了一個交換條件:他要將其餘的米蘭昆德拉作品翻譯完。於是,他成了米蘭昆德拉中文版的主要譯者。 台灣出版的首本米蘭昆德拉作品《笑忘書》即由尉遲秀翻譯,這本書觸動他最深。父親過世的情節描寫,淡淡地帶出濃厚的情感,第一次閱讀英文譯本時,尉遲秀沒讀懂其中的故事,後來親身翻譯後,才慢慢理解。對於米蘭昆德拉的作品,很多人總一再探究時代中的政治,然而昆德拉本人其實是想躲開的。尉遲秀認為,隨著時代漸遠,也許背景的干擾會愈來愈淡,而故事本身的觀點,終將更容易被大眾看見。 翻譯米蘭昆德拉的劇本、小說和文學評論,原先尉遲秀認為靈魂的交流已經超越與本人交流的必要;但是隨著時間流逝,他也有了不同想法,「如果有機會,還是希望和他見面。」 Chapter 3 做譯者千萬不能讓「聽不懂」變成習慣 「翻譯,是一件能夠完全專注在事情本身的工作。」省去與人共事磨合的力氣,也讓工作變得單純很多。但這不全然是好事,天生喜歡與人接觸的他,有時都忘了該如何與人交流的。 成為一名譯者,語言能力絕對必須。過去學習法文期間,他習慣聽收音機,並且隨時帶著字典,坐地鐵時對著兩旁廣告上的生字,一個個查。長期閱讀翻譯小說的他,認為過去的中譯本採取直譯的方式,文采不夠好,若欲藉著小說提昇中文程度,可以同時讀些中文創作文學。 好奇心和邏輯也是同等重要的特質。翻譯文學作品除了語言本身,也必須對背景之下的生活和文化有深度的認識。因此,在遇到不懂的元素時,心中的警鈴絕對要響起,而不是讓它就這麼過去,因為若將「聽不懂」變成習慣,「少了好奇心,知識也封閉了。」而在翻譯時難免會產生誤解,但一個邏輯好的人,總能在閱讀時輕易除錯,及時發現問題,挽救憾事發生。 作為一名法文譯者,自我審稿的功力相當重要。因為稿子交出去後,編輯懂得法文的機率幾乎是零,正因為沒有人可以幫你,所以自己要千萬小心。尉遲秀認為一個好的譯者,本來就該交出不需整理的稿子,「我交出去的稿子,沒有發生過邏輯的錯誤,頂多請編輯幫忙挑些錯字罷了。」 當了爸爸後,竟有人開始找他翻譯童書。遲尉秀說,小孩是最好的審稿者。只要小孩聽得懂,覺得有趣,就沒什麼問題了。除了童書,他五歲的小孩,正在閱讀長版的西遊記,也許這樣的基因,將讓一個個故事得以流傳下去。 本文收錄於英語島English Island 2015年8月號 訂閱雜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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